道:“赶我走也是白伯,如今邀请我返回裁玉山也是白伯,敢情白伯你在这儿遛鱼呢?” 白伯笑道:“别得了便宜还卖乖,你就直说吧,愿不愿意恢复知客身份,如果点头,也别高兴太早,也有一件苦差事等着你,不过不让你白出气力,可以涨薪水。” 老人眼神慈祥,看着这个靴子上沾满山间泥泞的年轻人,估计是在外边讨生活确实不容易吧,否则这小子也不会捏着鼻子重返裁玉山,设身处地,搁自己年轻那会儿,被人赶走,还真就不伺候了。当个外门知客,每个月按例是十二颗雪花钱的薪水,竹枝派包吃包住,几乎没什么额外的开销,等于是白赚,陈旧都可以将这笔神仙钱节省下来,何况知客负责待人接物,如果稍微心思活络一点,再加上吃些回扣之类的, 只要别太心黑,以白伯的厚道,以及老人对陈旧的喜爱和偏心,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不说油水多,让年轻人在竹枝派这边攒点媳妇本,终究是可以的。可要说你陈旧心比天高,相中了某位大仙府的仙子,例如正阳山苏稼那般的,就没辙了,多睡觉多做梦才成。 陈平安笑道:“白伯,我这次返回裁玉山,可是奔着享福来的,先说说看,啥苦差事?我得听过再做定夺,可别闹个自投罗网的下场。” 白伯笑道:“本来被搁置的裁玉山开采事项,现在都开始复工了,但是郭掌门和凌掌律都觉得按照以前的路数,不太靠谱,你小子脑子灵光,好些在我这边提出来的点子,我都拿到祖师堂那边提了几嘴,不曾想大半祖师堂成员都觉得不错,所以我就帮你讨要了一份差事,让你管账务,怎么样?” 一位宗主剑仙的亲口许诺,比什么烧符投牒的山盟海誓都靠谱,这就意味着至少三五百年内,甚至是更久的光阴,竹皇只要一天还是正阳山的宗主,那么曾经风雨飘摇的竹枝派,就再无任何内忧外患了。 就像上次祖师堂议事,以往一向只听不说的白泥,难得主动开口询问一次,能不能收取典客陈旧为自己的嫡传弟子。 明摆着是要好好栽培对方,要将开采官“世袭罔替”给那个姓陈的年轻人了。 掌门郭惠风也对时常跑去河边钓鱼的年轻人印象不错,掌律凌燮特地抽调翻看了关于陈旧的档案,发现这位外门知客在自家门派内口碑不错,那她就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,跟掌门较劲,故而陈旧成为祖师堂嫡传弟子,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。 至于白泥自己,有了这个想法之后,就愈发心境清闲了,总觉得自己将来养一群鹅鸭,弄块菜圃,河边钓钓鱼,放眼千山外,读书有滋味。 年轻人不能没有心气,但也不能太高,不宜过于锋芒毕露,得让世道和人事帮着磨一磨棱角。 所以老人就没有告诉陈旧自己的真实想法。 哪天自己退了,就让陈旧顶上去,在竹枝派祖师堂有张椅子。 先成为自己嫡传身份,再熬几年资历,顺势担任下任开采官,老人都是在给年轻人铺路呢。 “白伯,说句心里话,真不怎么样。” 陈平安揉着脸颊,“会不会大材小用了?” 白泥给气笑了,一巴掌拍在年轻人的肩膀上,“好好好,陈知客境界高口气大志向远,好个大材小用!” 陈平安说道:“白伯,我晓得你的好意,不过我这趟来,就是跟你道别的,上次是担心白伯多想,故意走得匆忙。” 白泥疑惑道:“臭小子这么快就找到落脚的地方了?可别是那座正阳山吧?怎么,只是喝了顿酒,就攀上水龙峰夏侯剑仙的高枝了?” 陈平安忍不住笑道:“就算我敢去,正阳山那边也不敢收啊。” 白泥想了想,也没有摆老资格,一定要年轻人如何如何,只是说道:“那我就不多问了,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,在外边闯一闯也好,反正在外边发迹了,我替你高兴,若是混得一般,千万也别矫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