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自述:猫舍与自由(1 / 3)

我是一只喵,不同于猫,我的寿命比一般的猫长,不是我不想死,是我不能。长生的岁月里看多了世态万千,没有生死的交替,喵生只剩下每日每夜地日升月落。

后来我遇到了他。

——嘭。

我打翻了家里的瓷碗,少年给我盛的饭洒在了地上,一地碎瓷溅落,我无措地望着地面上的狼藉,不敢看少年的脸。

“我去收拾,你别下来,当心被扎到。”少年语气平静,说着就往厨房走去。

我往后退了几步,蜷缩在饭桌上,犯错地小爪子深深地踹进胸前,害怕的瑟瑟发抖,自始至终我都没再抬起头,我的眼睛像兔子的红眼睛一样,无限的委屈写在脸上。

我活的太久了,以至于犯了错误首先学会的是不要脸,其次是坚决不承认错误是自己的。少年整理着东西没有看喵,我的嗓子里发出呜呜地声音表达着不满,为什么不看看我呢,万一我被伤着了呢,万一我不开心呢?少年收拾完后转过头看着我,语气柔了下来“还饿不饿?我再去给你盛饭。”

谁要你对我这么好啊!你对别人那么好去吧!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去吧!我不想再见到你了!再!也!不!想!了!我听着那语气所有的委屈突然一下子爆发了出来,将饭桌上最后放着的那盘鱼踢到地上后,我跑出了餐厅,跑到了阳台,打开了阳台的窗户,跳出了家。你看,我总是这样固执又骄傲,明明心里温柔了下来,却依旧苦苦地坚持着自己固守的所谓尊严。

少年沉了沉眸子,看着乱糟糟的地面,没有说话,也没去追,只是静静的将我留下的残藉收拾干净。

他没有来追我。

阳台上的绿萝长得欢畅,到了需要修剪枝叶的时候了。

天气微凉,我用小肉垫挠了挠自己的耳朵,我后悔了,不该一时冲动,尤其是在自己如此饿地情况下。我开始想为什么自己不吃饱了再去抗议自己的不满呢,也许一顿饭的功夫我就会忘了那些不开心?万一阿貘来找自己少年不在身边震慑着阿貘,自己该怎么办?万一那些被自己欺负过的人或猫来找自己,自己该怎么办呢?又或者万一我厌倦了车水马龙,日复一日地流浪,少年会不会接她回家?是啊,我倦了奔波,却注定要重新奔波了。

好像在没有少年之前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,有了少年后这些问题都成了少年的问题。反正总结出来就是一点,我从来都是怕麻烦的,于是少年帮我处理了那些问题。

我看了阳台一眼,伸出窗外的绿萝被搬了回去,那窗已经落了锁。

我真的生气了!我不要回去了!我甩了甩尾巴走了,骄傲的像个可怜的傻子。

没有妙鲜包和肉罐头了,饥肠辘辘的我窝在了路边绿化带的草丛里看着来往的人。

我大概真的被宠坏了。

没有人那样宠过我,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窝在一个贵妇人的身边,我的怀里抱着贵妇人给的妙鲜包,我的身体里穿插着恨天高的高跟鞋鞋跟。

我恨她。

那时我的怨太大,以至于阿貘也无法摄住我,另外一只亡也救不了我,我闯了不少祸,做了不少孽,直到懒懒死了我才勉强恢复了些神志。

贵妇人的家破裂了,我所借用的那个猫身体被砸死在了废墟里,那只亡也死了,腐灵啃噬着亡,我观看了“亡”死亡的过程,可怖与恐惧充满了我整个夜晚,阿貘也不能将那些梦魔缠绕的怨气带走,阿貘带走了失魂落魄的我,并且教育我少与人类接触,人类是没有心的,我的日子与神经拴在同一条线上,恍惚却又清明,从此之后便是每日每夜的流浪。

直到遇上少年。那样一个黑暗的日子里有了光,当习惯了光之后再将光捻灭,我终于织了张情网,可这情网却困住的不是别人,成了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