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,他仍然觉得自己不应当碰到点小灾小难就直接原地重开。就连医生们都会提议说要慎用止痛药,他也有点担心死得太多会让他原本就易于放纵的精神更加不自律。人还是应当适度地给自己留点教训,免得下次又重蹈覆辙。
他继续在空地上歇了一阵子,直到弥漫的灰烟已基本消散,而袭向远方的野火也仅能望见天尽头升腾的耀目白光。他咳嗽着从地上站起来,环视周围丰沃无尽的灰烬之地,然后低头在自己身上四处掏摸,想找出某种适合拿来盛放细灰的容器,免得真要用双手捧一把灰回去。
到了这种时刻,他不得不正视死而复生的神秘力量所附赠给他的另一个额外特性。这一特性虽然在客观层面并不提升他的体能或智力,罗彬瀚却认为它在当初那场秋野对决中给了自己莫大的帮助;而考虑到李理当时居然还在偷偷录像,这一宝贵特性简直就成了他的再生父母:每次当他的精神从幽海中返回时,复原如初的并不仅限于他的身体,实际上还包括了他在死亡时所穿着的衣物。他至少是以一种基本雅观的状态被反复枪决并遭到录像的。
当初他忙着准备与李理斗法时无瑕细思这件事,到如今才琢磨起这种现象是多么古怪,仿佛那些从商店里买来的布料也和指甲或头发一样,被影子视作是他身体构成的一部分。但这怎么能说得通呢?难道穿着打扮也已经被魔法变成了他肉身本质的一部分?乃至于连袜子这样无关紧要的物件也悄悄写进了他基因信息里!那如果他用整块的黄金镶在衣服上当装饰会怎么样?他要是提前往衣服口袋里揣一把枪和一盒子弹呢?它们也会跟他身上的衣服一样变出来?
这些大胆而有趣的设想眼下都无法实施,但至少他还可以撕下半边袖子,把它扎作一条简陋的布口袋。他把这条盛灰用的口袋拎在手里瞧了一会儿,确认它暂时不会凭空消失(至少在午夜十二点前不会),然后就开始往里头大把大把地填塞草灰。现在他又开始好奇那向他索要灰烬的人究竟想拿这些东西做什么。一把灰烬(基本是植物的残骸,最多混合极少量动物成分)到底能有什么用处?可能是要拿来施行某种魔法,某种歪门邪道的祭祀,或者单纯是想拿来当香炉的填充物。他倒没有在屋子里看到香炉,不过按那东西先前装腔作势的样子,突然变出一个来也不足为奇。
不管这些灰烬的用处是什么,至少在收集过程中它们没有再跟他作怪。他把布袋里塞得结结实实,足以充当沙包或软棍,分量远远超出“一捧”这个词的常规标准。这下他的主线任务总算完成了,如果愿意还可以再趁机探索一番,看看这片土地周边是否真的贫瘠如斯,连几只骆驼或秃鹫都找不到。此地的水土环境总让他觉得有希望碰到这类动物,毕竟这里已经有了植物和昆虫,难道就不能有点更适合跟他交流互动的生物吗?假如他能在这儿找到一个能说话的家伙,哪怕语言不通或充满敌意,那也好过什么线索都没有。
他犹豫不决地眺望天边,仍能看见野火之光隐隐映亮云层,最终放弃了继续远行的念头。这条临时扎出来的布口袋本来就不大防漏,在坚韧性上也令人存疑,他不应该拿着它到处乱转,最后又节外生枝。他还发现自己的咳嗽与肺痛没有随着火焰消散而好转,反倒变本加厉起来。他的呼吸已变得越来越艰难,仿佛这里的空气本身就含有毒性。
身体的异样使他隐约感到自己不能再继续逗留,否则将有丧命风险。固然现在他的性命安全大大贬值了,但也没有必要自找麻烦。须知不死并非无敌,即便排除一切超自然力量,世上也不乏能制伏他的东西。间隔十二点五秒启动的心脏电击器姑且算是个有情有义的选择,一个二十四小时运行的焚化炉或毒气室可就真的不好玩了。
他转身往丘地走去。由于是顺风方向,他本预期这一带将会遇到更为严重的火情,没准会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