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第四节 乌台之狱(上)(2 / 3)

之中。此外他不群不党,虽初时反对熙宁新法,可后来也与舒王走得很近呢,说什么‘从公已觉十年迟’;还有就是元祐初年,那位司马丞相主政,一力恢复旧法,苏氏又向司马丞相力争不可,到头来,反是两头不讨好!此外还有他与那章子厚的恩怨纠葛,真可谓君子以德报怨的典范!那章子厚为苏氏故交、同年,可因政见不同几成寇仇,章子厚得势时必欲置苏氏于死地,惜未如愿;后官家将章子厚贬谪岭南,苏氏竟不念旧恶,嘱咐章家子多带好药,并在信中坦陈四十年恩怨早成陈迹……苏氏曾自言:‘吾上可陪玉皇大帝,下可陪卑田院乞儿,眼中所见无一不是好人。’自古以来,婢妾还真是从未见过此等肺腑的仁人君子!”

师师一口气说了这一大车,显然是有备而来,徽宗不禁红着脸道:“贤卿这是听哪个说的?纵然这皆是实情,那也是他做父母官的本分!至于新法一事,他朝三慕四,虽则不从众,可到底是个没主见的!至于他与章贼这节,恐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罢!”

师师有点压不住了,激切道:“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?孰又能事事圣明?官家不也需要有几个贤辅在身旁吗?若是认定之事,终生不改,岂非执拗?少年与壮年,壮年与老年,一个人是否当有些进益呢?既有了进益,怎能依旧抱持旧见呢?何况世间很多事,只是空谈时或恐头头是道,却未必全然晓得其中利害,须得做了,才看得清楚、明白些!”

师师说罢,徽宗竟有些哑口无言,一时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,气忿道:“有些人是越来越聪明,可有些人,则是越来越糊涂!”

“苏氏果然不聪明吗?那为何宣仁太后如此器重于他?神庙又为何不经中书门下,特以手札将他拔出黄州?”师师越发激动了,“官家即位之初,不也是定年号为‘建中靖国’、调和新旧两党,以望和衷共济吗?怎么如今将旧党之人踩得这样狠,岂非失了祖宗厚待天下士大夫的初衷?”

“那些旧党之人多的是像程颐那样的道貌岸然的小人!开口圣贤、闭口圣贤,但做的是什么?”

程颐其实跟东坡先生是冤家,学术上也有很大分歧,东坡真是对他厌恶透顶,也恨透了。东坡觉得程颐为人虚伪、做作,虽摆出一副圣人衣钵继承者的面目,却喜欢奔走高门;做了哲宗小皇帝的老师,却装正经装得过了头,一点循循善诱、洞察人心的智慧都没有,对此连司马光都看不下去。程颐五十岁才做官,很快就成了帝王师,结果被一帮学生、门徒所包围,也形成了一个党同伐异、争名逐利的小圈子,程颐因而被人视为“五鬼之魁”。当时朝廷里很多人都对他厌恶透顶,所以集体上书赶走了他,这其中也包括东坡,而程颐的门徒自然恨死了东坡。

“就算官家说得对,可苏氏并不同于程氏啊,何况二人还是对头呢,说苏氏是旧党,是否有些勉强?”师师直视着徽宗道。

徽宗被噎得一时无语,于是怫然作色道:“朕看你是被这巧言之作给蛊惑了心智,哼!”遂将《东坡文集》狠掷于地上,最后带着满脸怒气扬长而去……

如此官家,令师师一夜未眠,虽然她心里也有些怕,可内心毫无半点悔意,君子当仁还不让于师呢,自己也是不吐不快!师师为东坡先生抱不平也十多年了,如此一来,倒像是完成了一桩夙愿似的,心里着实舒坦多了。

次日午后刘錡来看师师,师师便将昨晚的情形细细地跟刘錡说了,刘錡当即表态道:“不管怎么说,此事也有我刘錡的一份,若是因此叫姑娘受了难,我刘錡也绝不坐视!”

师师看着刘錡,心下非常感动,淡然一笑道:“四厢一诺千金,不过此事皆我一力为之,也自当一力承担,来日若果是不好了,四厢帮我照应一下家里人就好了!”

“让姑娘这等弱女子一力承担,那我刘錡成什么了?”

“呵呵!四厢多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