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,暂时都已经排到了更后面去。
她如今最重要的事情,就是遵循医嘱,按时吃药,好好活下去,活到尘埃落定的那一日,看清所有人的结局。
普度大师本是佛家高僧,不管是在京城,还是其他地方,都很有名气。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佛家数一数二的人数,却在小小的锦官城一待就是十余年,几乎占据了他佛门生涯的三分之一的时光。
他还没有剃度出家的时候,就已经跟着名医学习医术,遁入空门后,更是一心钻研医术,才成了他人口中佛医双修的大人物。
本来他应该带着药箱,走遍五湖四海,哪里有人需要,就往哪里去。
可惜他虽已成僧,但还是被俗世的感情绊住了手脚。
虽然甘之如饴,但终究是落了下乘。
“绾绾如今气色看上去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。”
燕绾在桃树下转身,风吹起花瓣落在她的眉间,她抬手擦去脸上沾染到的晨露,接过谢忱递过来的暖手炉,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,才疑惑的道:“莫不是大和尚你眼花了?我现在的气色怎么能叫好呢?”
她这些日子因为旧时往事,一直都没能睡好觉。
月上中天,凉凉月辉洒满地的时候,她都还没有丝毫的睡意。
等到鸡鸣三更,院子里的下人陆陆续续活动开来,她的睡意才堪堪酝酿好。
如果她足够随行,那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,也未必不可以。
偏偏她想要在其他人面前,做个正常人。
于是夜里不睡,白天猛喝浓茶。
循环往复,不过数天而已,眼眶下的黑眼圈就越来越深,整个人瞧上去也越发的没精打采的。
偏偏普度大师竟是说她现在气色好,也不知在他眼中,燕绾旧日里的气色到底有多差,才能叫他说出这样的话来。
“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,难不成大和尚又是在哄骗我?”
燕绾忍不住拉着谢忱的衣袖,想要叫他来评评理。
少女眉心一片花瓣,看上去倒是更像画卷里的菩萨了。
谢忱抬手捡去她眉心的花瓣,右手落回衣袖后,指尖下意识的捻了捻,单薄的花瓣顷刻间归于无迹,唯有指尖一点湿润仿佛还能证明它曾经存在过。
“许是普度大师能透过表象看到内里,他是瞧见你终于放下心里的担子,这才说你气色好的呢?”
这般说,似乎也有几分道理。
燕绾看向普度大师,没有说话,但眼神已经将她的意思表现的淋漓尽致。
普度大师眼眸低垂。
视线从谢忱的衣袖上一扫而过。
他念了声佛号,说:“碎叶城的药农来信,言说药材已经成熟,绾绾何时能抽出时间,与我往碎叶城走上一趟吧!”
有些药材,须得是积年累月的那种,才能见效。
但也有一些药材,讲究的就是现摘现用。
但凡有一丁半点儿的不新鲜,都是不行的。
他避开了之前的话题。
燕绾也没有追问的打算。
她抿着唇,忽然开口问道:“大和尚,你会做水陆道场吗?”
水陆道场是超度亡灵的法会。
但也不是所有的和尚都能做这样的法会。
普度大师顿了下,问她:“绾绾是要为谁做水陆道场?”
“总归不是为了我自己,”燕绾话音刚落,就被谢忱瞪了一眼,她连忙偏过头去,不去看谢忱明显带着控诉的眼神,“我有一位表哥,年幼夭亡,寻不到尸骨,一直到近两个月才替他修了个衣冠冢。”
“我若是想要为他做水陆道场,须得准备些什么呢?”
虽然问了那么一句话,但并不代表普度大师就能解答燕绾的疑惑。
他双手合十,满含歉意的笑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