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生的学识,叫旁人领教去吧!”
章元讪了半日,会意,忙作揖离开。
忆之斜睐了元皞一眼,没好气道:“这就是青天之子,气量也太小了些,我们都是宋人,总有一两句投缘话,可以缅怀一番,也没什么。”
元皞沉着脸道:“说什么不好,又提这样的事。再投缘,这一日的路程,也该聊够了,你本就不必同他熟惯。他虽是宋人,与你极大的不同。”
忆之应道:“好,好,好。”
元皞将忆之拉到眼前,低声说道:“不能敷衍我。”
忆之望了他半日,笑道:“你是在吃醋吗?倘若日后你我斗气,互相不理睬,我是不是只要同别的男人说话,你就会气呼呼地跑来,也就不用我费劲心思去迂回了?”
忆之见他不说话,点头笑道:“好,我明白了,也记住了。”
元皞说道:“我是兀卒,兀卒该有兀卒的威望,让人畏而生敬。我不能做那样的事情,使他们觉得兀卒可笑可欺,你若非要如此,你同谁说话,我就斩杀谁,让众人都避着你。”
忆之蹙眉,说道:“你也太没劲了。”
元皞又道:“夜里冷,回去等我吧。”
忆之道:“我成了你豢养的雀儿?”
元皞想了想,说道:“并不是所有女人,都能得到此殊荣。”
忆之哼哼冷笑了一声,便往最高的房屋走去,一位回鹘女子跟了上来,随着忆之一道进屋,忆之脱下水濑裘,她便上前来捧过,又往衣搭子上挂。
忆之往镜台前坐下,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回鹘的女子口音生涩,用汉语说道:“麦提亚。”
忆之透过铜镜去看她,问道:“你们为何不走?”
麦提亚头也不回,用手一下又一下去顺水濑裘的毛,说道:“我们能去哪儿?”
忆之道:“回家。”
麦提亚发出了一声嗤笑,说道:“我们都是变卖了所有家产,凑资来走商道的,如今家也没了,人也没了,钱也没了。你同我说回家,哪儿是我们的家?”
忆之缄默了半日,问道:“你恨他们吗?他们改变了你的人生,你本可以……”
麦提亚不等她说完,道:“我本来过地也不怎么样,父亲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吃酒,吃了酒就借着酒劲打我,他说我是一个女儿,这是极大的错误,他忍受了多年,我当知足。至于生意,宋人太奸诈,夏州人太蛮悍,讨不到好,挣不着银子,父亲就会克扣我的吃食,我父兄本在商量,到了榷场就把我卖了。”
忆之道:“宋国略人犯法。”
麦提亚道:“胡乱定个什么罪,充作军妓就行了。这种时候,我的父兄就会变得很机智。”
忆之回过身来望麦提亚,说道:“看来你不恨这群夏州人?”
麦提亚跪坐在地毯上,对忆之道:“恨的,毕竟他们杀了我的父兄。你们中州人很爱说一个词,血浓与水,我说的对吗?”
忆之点了点头。
麦提亚道:“其实,活着也好,死也好,好像都没什么,只是真的要死的时候,我又会想还是再活几天吧。”
忆之缄默了半日,说道:“你想报仇吗?”她细细地盯着麦提亚看,只见她两只黑黢黢的眸子里,有着与稚嫩的脸蛋截然不相应的沧桑。她说道:“你已经帮我报仇了。”
忆之解了过来,遂不再多问,笑了笑,说道:“你回去休息吧。”
麦提亚嗯了一声,起身外去。
忆之又对着铜镜端详自己,她愈发认不出镜中的人儿,消瘦的小脸,红肿的双目,无神的眸子,整个人仿佛层云压着顶。遂起身,脱了衣裳,往银鼠毯子里一滚,躺好后,须臾,便睡下了。
暮色浓重时,元皞裹着一身的酒气归来,他脱了衣裳往床上躺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