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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凯的父亲是家中庶子,地位低下,当年十八岁的他为了保护好年幼的嫡房子弟陆绩、陆逊几人,用尽了手段,甚至随时提刀跟各路贼匪拼命。饿狠了也不得不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,偷摸拐骗无所不用其极。以至于回到吴县以后一身是伤,长期疾病缠身,不到三十岁就英年早逝。
在吴县,陆氏由于宗族人口凋零,家产也被当地豪强联合官府瓜分,只剩下几十亩薄田度日,生活极其艰难。
就算朝廷因为念在陆康守城有功,封其子陆儁为郎中召入朝中,但当时皇帝都在李傕郭汜之乱中颠沛流离。陆儁区区一郎中,陆儁在洛阳也因为战乱,饿死在途中。
好在陆儁得官,陆氏终于在吴县站稳脚跟。因为陆凯父亲为家主存续立有大功,两年孝期一过,陆绩做主让他娶妻成家,随后陆续生了陆凯和弟弟陆胤。
陆凯小时候经常听父亲讲他一路东归的艰险,和受到的疾苦。当父亲以普通百姓和流民的角度告诉他这个真实的世界状况时,陆凯就从心里认定要改变这个吃人的世道。
当他成年以后,收到举荐成为地方县君时,他也像马淳一样注重民生,很是做了一些惠民的好事。但是地方豪族的杯葛和州郡上司的斥责让他不知所措,家族长辈随即警告他有些事情不能肆意妄为,必须按照官场规矩做事。
对现实的无力和家族的处境,让他知道这个世道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。之后的他不管是在地方还是军中,为政处事渐渐跟着别的官员随波逐流,不敢逾越一步。对现实的无奈让他只能麻痹自己,沉浸在《太玄经》那种虚幻的谶纬世界里。
直到甘瑰和马淳来到冶县,甘瑰的放手和马淳的大胆施政,让陆凯看到了希望。出于对甘、马二人的欣赏和保护,陆凯趁着出海夷洲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出言提醒。
说到这里,陆凯感慨道:“子厚少年新锐,又能忠心护主。利国利民的抱负让吾深感欣慰,然朝廷处事自有其规,若汝枉顾规则肆意妄为,日后朝廷下罪,不仅汝获罪入狱,甘子芳也难免其罪。最重要的是冶县人亡政息,苦的还是百姓啊。”
陆凯一席话,给了马淳一记当头棒喝。是啊!朝廷里那些大佬和郡府官员岂是庸碌之辈,自己所作所为还是太轻浮粗暴了。很多事情只要做的委婉隐蔽一些,就可以绕过那些不成文的规则。看来自己还是没有官场经验,一大把的小辫子握在别人手里。
幸亏眼前的陆凯因为他父亲的经历和教育,处在同情底层百姓的立场上,对自己所作所为还是欣赏和包容的,要是换了别的像老师谢赞那样的人,说不得就来的大义灭亲了。
看来在自己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,还是要苟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