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忠是军匠,而军匠们统一都住在城北,距离皇宫最远,自然离赫赫有名的赵国公府也不近。
本来甄武以为当他到时,沐忠家附近会聚集着很多人。
可是当甄武到了后,却发现前来祭拜的人寥寥无几。
甄武心中有些难受。
这是用尽一生,帮大明研发火器的大匠啊。
死后竟落得这般凄凉。
而当甄武回顾左右,发现这边的房舍都比较破旧时,心中更有一股难明的情绪在流转,甄武深吸了一口气,把那些情绪压下后,拉着三月踏进了沐忠的家里。
沐忠的家里人一发现甄武,便打算迎过来。
甄武摆了一下手道:“一会儿再说话。”随后,甄武拉着三月上前,走到沐忠的棺材前祭拜了一番。
三月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事,眼神有些慌乱,不知所措。
甄武拍了拍三月的脑袋道:“给你师兄磕个头,送他一程。”
三月点头听话的跪了下去,磕了个头,然后在甄武的示意下,往火盆中添了一把纸钱。
而这一幕被跪在火盆前的沐忠儿子,以及那些真传弟子看到后,心中都感动差点流出眼泪来。
他们明白甄武的这个举动。
等到祭拜过后,沐忠的儿子和弟子起身,拜见甄武和三月。
甄武见他们称呼自己和三月为国公和小公爷,摆手道:“以后私下称师公和师叔就成,不必外道。”
说罢,甄武还看向沐忠最得意的徒弟子康:“你师父生前最看重你,而你的一些事情,我也有所关注,以后还需努力,至于那些民间找我献言进策的那些人,从今天起你负责起来吧,若有觉得想法不错的,便可来家中寻我。”
子康俯身应是。
甄武环顾了一下沐忠的清贫的家境,又叹了口气道:“你们要学你们师父,做个纯粹的人,至于你们的生活和名利,有我呢。”
随后,甄武拍了拍子康的肩膀,不待他们多说什么,便带着三月向外走去。
……
等到甄武回到家中后,甄武心中依旧堵得难受。
匠籍其实和军籍没多大区别,这些工匠是归工部管辖,他们需要在官府手下,去工作坊服役劳作,父终子继。
但他们一辈子却熬不成官。
沐忠若不是之前有沐英的关系,加上后来有甄武的关系,也不会在军器局谋得一个官位,而也正是这一点最让甄武心堵。
有着一身好手艺的人,却一辈子混不出来个官当。
而把持工部大小官员的全都是儒家的读书人。
真可笑。
仿佛全天下都有着一个意识,那就是不读圣贤书,不配做一个官,哪怕这些工匠自小钻研他们的手艺,掌握着不输读书人的知识和概念,可只要不是圣贤书,那就不行。
这些文官们…
甄武愤愤的锤了一拳,现在他们这些当兵的,还能掌握自己兵事的主动权,可这些文官却总是不死心的想要插一手,甚至想要架空都督府,难道真想让他们这些大头兵一样,也永远混不出头,躲在他们的身后混饭吃才行吗?
就像工部一样,让全天下的工匠,都得听从他们的命令。
岂有此理。
读书人好了不起!
甄武眸光闪动,心中做了一个决定。
不管如何,哪怕不能让这些工匠们立于朝堂之上,不能给予他们全天下敬仰的名望,可他总要给这些工匠们争取一些自主权。
至少在专业的事情上,让他们拥有一定的话语权!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