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如今还是大半被雪盖着,沈魏风先是用手把墓碑上的雪扫净,然后又把墓穴上的积雪清掉,最后才把那束花放在了碑前,无声地站那里,定定地望着碑上的字。
东子距离沈魏风不算远,隔着几排墓碑,看得十分清楚,可他在心里琢磨了一番,还是起身走了过去。
他觉得沈魏风应该就是过来放束花,看一眼也就算了,毕竟他喝多了,酒都没有全醒,再说,他到底没和苏筱晚成为夫妻,苏长风顶多就是他的前辈,立碑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墓园问过他字怎么刻,他也只是说:女儿苏筱晚敬立,没敢把自己的名字也写在旁边。
当然,东子这么以为也没错,但沈魏风心里却全不是这么回事。
东子慢慢走了过来,来到苏长风墓前,站在沈魏风旁边。
沉默中的沈魏风看着墓碑突然对东子道:「你知道吗?就在你们警方来冯村拉走苏长风尸体的前一晚,我曾陪着苏筱晚去石棺前祭奠。她那时流着泪跟她父亲说了很多很多,我就像你这样一直在旁边陪着,看着她伤心,看着她落泪,那时我以为这就是我能给她的全部,可我万万没想到,她突然对我说,让我也来拜一拜她父亲,我当时愣住了,然后,我没跪下去,只是向石棺鞠了一躬。」
东子听得出沈魏风话里的悔意,安慰道:「我理解,你没错。」
「是,我没错,在苏筱晚坠崖之前我似乎从没有错过,也从不感情用事,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,我此生从未跪过什么人,即便小时候过年也就是给家里的老人鞠个躬,弯腰、低头、认错,一直和我无关,沈家忱就是再强权也从没折损过我的自尊,可,那天,我不应该拒绝小晚,她是把我当做仅次于她父母的亲人才会拉着我提出那样的恳求,异国他乡啊,她孤苦伶仃一个人,过得那么苦,工作那么难,她只求了我那么一点,我都拒绝了,而我仅仅是为了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和骄傲,而且她当时还……」
东子猜不出沈魏风无法言说的痛,只见他先是缓慢地屈膝一条腿,然后就双膝都陷在了雪里,跪在了苏长风的墓前。
这一跪不过晚了数月,可结果却是死生相隔,相见无期,那些所有窝在沈魏风心里的爱与悔都混在他此时的眼中,和着泪一些奔涌了出来。
所以,这天伤心欲绝的男人又何止蒋宇一个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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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中一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