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厂的楼顶回想着,他感觉这一年好像特别漫长,也特别的有戏剧性,前半年过得狼狈不堪,后半年,好像又和前半年截然相反。
但张晨知道,这一年,他失去的东西,已经永远地失去了,时间是真的不可以倒流,如果让他放弃现在拥有的所有一切,回到他和小昭,面对面坐在红旗旅馆走廊里的床上,小昭用自己的身体,温暖着他冰冷的双脚的那一刻,他毫不犹豫地说愿意。
如果真的回到了那一刻重新开始,张晨情愿还是去找一个单位,每天骑着自行车上班,趴在桌上,努力地做他的设计工作,对,哪怕就去那个叫张晨的家伙的公司里上班,那也不错,他们要努力地攒钱,然后争取去买一套,刘立杆他们公司最便宜的房子。
张向北已经有了,在那之前,在他们回到杭城第二天的那个晚上,在红旗旅馆锅炉房的煤堆上,张向北就已经有了,他们现在,还会是一家三口。
如果那样,他们就不会做服装,不会去北京开专卖店,不会有什么时装秀,百盛购物中心,也就不会给他们边厅,小昭就不会去北京,小昭现在,就肯定还活着,每天仍然上班下班,买菜做饭,睡之前会叫他亲爱的,醒来的时候,会让他画张晨牌手表。
张晨想到了北京,就想到了贺红梅,如果那样,他就不会认识贺红梅,两个人哪怕面对面走来,最后也会擦肩而过,这样想着的时候,张晨的心里,又隐隐的有点心疼,那是另外的一种疼。
张晨看着眼前的一号路,看着土香园大酒店,又看看另外一个方向,虽然看不到,但肯定存在着的瞿天琳他们的三彩印务公司,张晨恍惚了起来,他想到了,人在这个世界留下的东西越来越多,越来越重,但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,却是那么的轻和快。
张晨禁不住叹了口气。
“张大哥。”
有人轻轻地叫着,张晨回过身,看到慧娟站在自己的身后,慧娟说:“赵厂长和我说,你应该在这楼顶,我就上来了。”
张晨点点头,问:“你找我有事?”
“嗯,我想和你谈谈酒店里的事情。”慧娟说。
张晨说好,我们下去。
两个人往下面走的时候,慧娟试探性地问:“张大哥,你有心事?”
张晨没有说有,也没有说没有,只是微微摇了摇头。
过了一会,慧娟叹了口气。
张晨转头看了看她,问:“你叹什么气?”
慧娟说:“我就在想,这人呐,想别人的事情的时候,显得很明白,但想自己的事情的时候,有时候就没有那么明白了。”
张晨笑了起来,问:“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慨?”
“早就有了。”慧娟说,“每次看到你都好像心事重重的时候,我就很难过,但又不知道怎么和你说,我知道肯定是和小昭姐有关。”
停了一会,慧娟又说:“我是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人,真的,张大哥,那天晚上,你要是不来找我,不和我说那些话,我是肯定会和他们拼命的,你和我说的那些话,说的多好,我不知道,这些话能不能说给你听,我嘴笨,也肯定说不明白。”
张晨默然,他说:“不用说,我明白,谢谢你慧娟。”
两个人回到了张晨的办公室,坐下来后,张晨和慧娟说:“好了,说说你有什么事。”
慧娟和张晨说了,她说,他们酒店的格局有点特别,都是包厢,没有大厅,这个当时,虽然是针对下沙这个地方的特点设计的,但在实际使用中,还是有很多的不便。
“有哪些?”张晨问。
“下沙的这些企业,还有学校,他们都经常会有一些内部的小型聚会,两三桌三四桌这样的,碰到这样的聚会,他们就特别不希望在包厢里,而是希望能在一起,在包厢里,谁和谁一个包厢不好排,也不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