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六八章(1 / 4)

北山望山道观是南魏有名的朝拜圣地,一年四时香火从未断绝,即便在这盛冬的严寒里,香客也是络绎不绝。初顺敏混在人群里走进道观中,又快步绕到了后院。

“善信请留步——后院是师父休息的院子。”后头一个小道士跑来轻声唤道。初顺敏刹住脚步,恼恨自己在宫里懒了这些年,竟连这最基本的匿声都荒废了,只好回头瞅着这小道士,一脸尴尬。

“我——就随便转转,不小心便走到这里,”她随口扯了个谎:“还望没有惊扰到小道长。”

“无妨,”后院正屋的门开了,一个高个子的道士披着道袍飘飘而至:“善信寻到这里,定是和小道有极深的缘分,不如到座上饮茶赏雪,畅谈一番?”这道士不是旁人,正是越子舒。

“甚好甚好,惊扰道长了。”初顺敏乐不得赶紧甩开那小道士,随着越子舒就进了正屋。

“我这可不比皇城,只有陈年的普洱和雪水化了烹茶。”越子舒将她让到座上,自己扯下松松垮垮披着的外袍扔到一边,哈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。

“分明是炫耀…”初顺敏也不理他,端起茶水,却发现茶有异样,屋外的雪光映在窗纸上透进来,染在本来清澈浓郁的茶水里,竟反射出点点的血光,初顺敏手一抖,险些打翻了茶碗。

“不是血光之灾。”背对着她的越子舒兀自讲道,仿佛知晓了他身后的种种动静。

“……”初顺敏不知如何接话,只好闭着嘴巴听他能扯出什么鬼东西。

“依贫道之见,不过是个警告罢了。”行,越子舒又开始咬文嚼字,要卖弄那些酸腐之气了。

“别卖关子,大冷天跑你这观里头熏香火可不是为了听你装神弄鬼,那个密信怎么回事。”初顺敏没好气道。

“稍安勿躁嘛。”越子舒收起那副端着架子的派头:“我这儿倒是两个不同的后续,看看你自己怎么理解了。”说着,他便回身从镶着琥珀金锁的匣子里取出一个纸卷,递到初顺敏面前,脸色稍稍有些阴沉。

“初云霄当真这般疯癫了,和赵贤联手对我做了那样的手脚不说,竟然连西邑的庶子都敢招惹。”读罢书信,初顺敏将纸卷死死地揉成一团,满面凝重和愤恨。

“当务之急不是去追究她是否招惹了什么,要是真的如信中所说,那你该怎么办?你的孩子又怎么办?”越子舒道。

“若是做了最坏的打算,那么程公子的念园也不是个安稳的地方了。”初顺敏将纸团丢进烹茶的小炉子。

“你仔细思量罢,”越子舒叹气:“若是真如那最坏的设想,你把孩子送到我这里也好,好歹也是几朝长老扶起来的道教仙居,香火又旺,民心稳得很,谅他谁家也不敢乱动这块地界。”

送走了初顺敏,越子舒站在后院的雪地里望着白茫茫的天空,轻轻叹道:“要变天了。”

“我回营里了,”初顺敏飞马奔回念园,抖一抖肩上的碎雪,只在外头打了个招呼。

“不再抱抱你闺女啦。”宋子耀探出个脑袋,一脸痴汉相:“小家伙跟个奶团子似的,还挺可爱。”

“你给她当奶爹吧,”初顺敏没好气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从怀里掏出一块淡青色的坠子丢了过去。

“你干吗?”宋子耀一手接住坠子:“这不殷——这不你封赏虎符时得的吗。”

“我用不上了。”初顺敏道:“给小安儿收好了吧。”说罢便策马扬长而去,宋子耀也就借着由子在念园住下了,用后来程念平的话说,反正念园大着呢,也没几个男丁正好留下来陪他骑喝酒。

转眼间已是腊月,佳节已近,朝廷和西邑也只是僵持着,赵贤等人似乎也只是安稳地驻扎在了兖阳,并没有其他动静,加上虎骑军各部已经召齐,随时可战。局势缓和了下来,帝京也终于泛起了节日的气息,开始为新年做准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