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章 黑甲银袍,奋威门前有千军(1 / 3)

出身于北国幽州,自幼便在草原上与大燕士兵厮杀、曾立下赫赫战功的中年伟岸汉子凝望数千骑越来越近,直至可以清楚的见到领头白袍将军银铠的精妙纹路,将军之后,数百骑平举颠簸中犹然不动的弩机,箭簇上匣,蓄势待发。

他抬头望了眼天上汹涌如潮的乌云,阴沉压抑,似是每一朵云彩中,都藏着刀剑戈戟,自顾摇头的自嘲一笑。

身后高耸的城墙之后,占地百里的洛阳城,大明宫上数百的黄紫贵卿,早已分作几方旗帜鲜明的阵营,阵营中人只认为与自己同乘一舟的方为同僚,其余之人,皆是务须赶尽杀绝的仇敌呐。

庙堂的权争,与江湖上仇敌厮杀并无什么不同,皆是舍尽一切手段,你死我活。

千骑领先的白袍将军见着孤零一人伫立桥头的李振,玄甲如重山矗立,犹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,不禁错愕出神,未料他早早守在这里。离着护城河尚有五十丈之时,猛然抬起抬起手,手势如刀狠狠落下,身后数千骑刹时马蹄长嘶,一齐顿下,宛若平地起春雷,黄色的尘云猛地向前冲出,弥漫如雾。

受命于韩王、砥砺军统领温乘从尘雾中走出,银色的盔甲,沾染了几分的尘土,不复光鲜,显得有几分的狼狈。

他身骑白马,在身后万千冷色眸光中,踱马缓步走至护城河的另一侧,隔着长长的吊桥,低垂目光与李振对视良久,方才翻身下马。

他的身后,玄黑骑兵如今日天空上的乌云,遮去灿烂阳光,不见银色光辉。

“末将温乘拜见执金吾、镇远将军大人!”他俯身单膝拱手叩拜,腰间的佩刀刀鞘在地上砸出小小的凹坑。他膝盖不过刚刚触及地面,便霍然站起,怒声问道,“末将奉命进京,请问将军大人,奋威门的校尉与司马何在?”

“杀了,一个时辰前丢进了护城河,若是你往北两三里,说不得还能寻见他们的尸体,”李振隔着吊桥、隔着河水,亦是隔了一座世界,看着这位锐意不掩的年轻白袍将军,淡淡道,“你今日进不得洛阳城的。”

今日清晨,他站在北府兵城东军营辕门后,目送宇文翰私自领北府兵去威远镖局,去助北镇抚司一臂之力时,他便点了最为精锐的几百北府兵来到奋威门,未得任何兵部的命令,也不说任何废话,指挥麾下的北府兵,卸了奋威门校尉、司马及一百亲兵的兵甲,捆起来统统扔进了护城河喂鱼。

尔后,他只简单嘱了麾下士兵了句“结甲,备战”,推开未启已久的奋威门,穿过长长深幽的门洞,一人一剑守在吊桥头,在萧瑟的秋风中,终是等到了该来的人,以及,砥砺军。

“如此声势,你所求的,不过救威远镖局的大当家蒋云奇一命而已。可你该知道,北镇抚司杀人,向来都是多一人不杀,少一人不杀的。”

温乘沉默不语,鹰隼般的狭长眸子眯起,盯视着这位早该死在北疆的男人,他手已按腰间银刀刀柄,刀意盎然。若不是这位极善藏锋的中年男子,此刻站在护城河对面的、统领十万北府兵的,该是自己,自己那时也不会被逼着走投无路,被迫投入韩王麾下。

洛阳城外,韩王早年所布置下的心腹暗子奋威门校尉、司马死了,死在这位平日里碌碌无为、纵由麾下北府兵四处闹事,治军无方的执金吾大人手里。洛阳城内,威远镖局大当家蒋云奇,又要死在这位大人的儿子,锦衣卫李猿刀的手里。

好一对父子!

他的心中复杂万分,那日河青镇为保韩文昭围杀李猿刀与纳兰若失败,便秘密进京奉劝蒋云奇离开洛阳城,可蒋云奇自认北镇抚司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自己。那个蠢货是不明白,锦衣卫可不是寻常的修行中人,权衡利弊后思量再三后,不为区区一场未遂的伏杀得罪一方之主的韩王。

可那群穿着飞鱼服的家伙,那是一帮子拿着刀、且修为形同山上道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