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是孕中情绪无法自控,她竟红了眼眶,吸吸鼻子,努力把泪意憋回去。
一旁的萧玹忽然有些急躁。
他知道妻子看不上绾娘,绾娘的身世他大概了解过了,一个血统不明的庶女,又偏偏得了他的偏爱,妻子不喜欢她,很正常。
但当他看到绾娘抿着唇努力忍泪的模样,就胸闷气短,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升起。
他的绾娘是他的女人,不管她身世如何,谁都不许看不起她。
“那我先退下了。”绾娘缓了缓心中的难过,低声告别,“太子殿下、太子妃万安。”
她向来不与他其他的妾室交好,总是自己一个人。
看着她单薄的背影,孤孤单单的,萧玹心里更难受了。
那夜萧玹在太子妃宫中,太子妃一如往常那样,叫了孩子们,一同在院中赏月品茗。
这是搬到东宫后,第一次一家人聚在一起,可以好好话家常。
一家人……他眼中浮现出绾娘凄苦的眼泪,别样的楚楚动人,惹人怜惜。
她的家人呢?
他所了解到的,是她在王大人府中过得如履薄冰,像是寄人篱下的孤女。
这是他想保护一辈子的女子,腹中有了他们两人的骨血,他是她的家人了。
萧玹看着发妻和两个孩子,尽量维持着笑容。
再晚一些的时候,萧玹松开了太子妃拉着自己的手,不动声色道:“还有些公文没处理,今夜我就不在这睡了。”
太子妃的唇角扯了一下,眼中的光黯淡了。
绾娘孤伶伶地走在东宫的曲径上,这是新搬的府邸,一切都是陌生的。夜幕低垂,白日里的假山和亭台楼宇乍一看像是静伏在夜间的兽。
她的脚步乱了,不敢再看左右,默默地加快了速度。
忽然有一双手从她腰间伸过来,宽厚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,绾娘惊慌地尖叫了起来。
“是我,你爷们!”萧玹道,“我担心你自己回来害怕,就来陪陪你。”
这些天的惶恐和委屈都在他这句话中消散不见了,如春风化雨。
她低低唤了声,“殿下。”
他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,那手冰凉,还在发抖。
“这么冰?”他道,将她的手握紧,便不再抖了。
“殿下……”她又唤了声,额头抵着他的胸膛,轻声呜咽起来,“绾娘想您。”
她的肩膀单薄,随着低泣一下一下的耸动,让人心生怜爱。
萧玹的心被柔情包裹住,他抄起她的腿弯横抱起来,她那么轻……
在他的心上,却那么重。
绾娘搂着他的脖子,在萧玹的怀抱中仰头看着愈发昏暗的天际,脚一晃一晃的。
怎么方才还觉得可怕的景象,此刻就都不怕了呢?
*
夜深了,萧慎府中却才安宁下来。
内侍们刚把满地残骸收拾得当,重新将类似的摆件照原样归置好,只可惜那御赐的掐丝珐琅白玉梅花盆景却碎的彻底,再也无法复原了。
内侍们大气儿都不敢出,悄无声息地一点点往门外退,却撞到了人,那小内侍吸了口气回头,便看见一俊美郎君苍白的脸。
“小的有眼无珠,小的有眼无珠,还请谢大人恕罪……”小内侍慌忙颤声道。
谢云霁道:“无妨。下去吧。”
他撩袍走进来,便看见萧慎歪在塌上,无声无息的,地上虽然收拾干净了,却能想到方才是何等狼藉模样,以萧慎的脾气,将宫里所有东西砸个稀烂怕是都不能解气。
“你来了,没人看见吧?”萧慎道,又想到了什么,自嘲的笑了笑,“有人看见又如何呢,你已经是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