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在呕吐的陈旻忽然开口，想要站起，竟是瘫软在了地上。

陈言回头，陈旻脸色煞白，有气无力的说道：

“你救了我一命。”

“随手的。”

陈旻艰难呼吸，此刻神色竟是庄重了起来：

“那一天，你告诉我你不敢死，你只是在拼命的活着，到底为什么？

活下去，对你就这般重要？”

陈旻极为庄重。

这是一个一般人听了都会直接怒骂傻逼的问题。

但却困扰了陈旻很久。

他敢去死，却输给了不敢死的人。

所以，他不理解。

陈言皱了皱眉：

“那天是我随口说的，你不说我都忘了。”

簌簌……

清风自湖的另一边吹来，芦苇荡漾，萤火虫点点飞舞。

安静。

安静。

“噗！！！”

一口血水自陈旻口中吐出。

陈旻整个人眼睛睁大，最后的一丝意志被陈言一句轻飘飘的话所破灭了开来。

“你他妈……！”

陈旻嘶吼出声，倒在淤泥之内，单手抚在眼前。

他寻找了这么久的答案。

就是这样的一个笑话！

“笑话啊！！！”

陈言面色平静，武道脉络上代表陈旻的末梢这一刻彻底熄灭了。

“哈哈哈哈哈！！！”

陈旻狂笑出声，一口口血水喷出。

与他所格格不入的世界，与他所背道而驰的家族，还有着玩弄他的所谓人间。

他忽然感觉，一切都没有了意义。

“哈哈哈哈！！！”

他惨笑出声，越来越癫狂。

陈言转身，向着晓阳市的方向走去。

“冰意！！！”

陈旻低吼，站了起来。

最清晰的脚印，踩在最泥泞的道路上。

“你在耍我！”

他一步踏出，两步踏出。

到了第三步。

终于踏不出了。

正如他当日两步合一境后期，走向的本源的第三步无法踏出一般。

只能看着冰意的身影越来越远。

陈旻惨笑一声。

结束了。

“哈哈哈！”

却也在这时。

耳畔忽然有一道来自远方的声音响起。

“弃我去者，昨日之日不可留。乱我心者，今日之日多烦忧。”

那声音洒脱肆意，好似蕴含愤怒又好似无拘无束。

陈旻怔住。

“我冰意行事，只为我心无忧，只为心中无贼，只为……”

最后一段声音穿透层层叠叠的芦苇叶，从萤火虫飞舞的翅叶间飘荡而来。

“此心光明！”

月光宛如从天际倾泻而下的一泓清泉，替代大日。

天下一片白。

世间一片清。

此心一片赤。

当那声音彻底消失不见，彻底荡入风中。

好似从未响起。

这偌大的世间都好似定格了下来。

陈旻抬头看向天空。

何处是光明？

是月光，是世间，还是我心？

他静静的看着。

看了许久。

他有些呆愣，不解，但心中却有什么在訇然洞开。

陈旻呼吸沉静下来，一脚缓缓迈出。

嗡！

玄奥之嗡鸣奏响。

合一渡，本源至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