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的阳光漫过义庄的青瓦檐角,九叔跌坐在凳子上,药酒辛辣的气息混着檀香在屋内盘旋。他盯着脚踝上的微微的肿胀,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蔗姑留下来的同心结,这么多年了,想不到蔗姑竟然还留着它……
突然九叔神情一滞,似乎想到了什么,整个人像被火燎了屁股似的从凳子上跳起来。
桌上的茶杯被撞得\"哐当\"作响,稀里哗啦砸在地上!
那个向来端方的身影此刻突然手忙脚乱往挎兜里塞着黄纸。
\"听着!\"九叔猛地转身,惊恐与羞愧反复复现!
\"若是有人问起……\"九叔话音戛然而止,阳光映出他鬓角细密的汗珠:“算了,长寿,为师出去避一避!少则一月,多则三月,为师必然会回来!义庄暂时由你打理!能接的活就带着文才和秋生过去,接不了的就先放着,等为师回来处理!”
九叔忽然上前拍了拍朱长寿的肩膀:\"接活时切记避开阴年阴月生人,子时过后绝不开棺,糯米要选……\"
\"大事用嘉乐种的,小事粮铺买的。\"朱长寿轻声接话。
满意地点了点头,九叔检查垮兜里的物件,声音闷闷道:\"若实在有应付不来的……\"
九叔喉结滚动,憋了半天,才讷讷道:\"就去镇子上找你蔗姑师叔,估计她个把月都不会离开的!她不靠谱是不靠谱了些,可本事还是够用的!\"
\"可师叔驻守平安镇了。\"
\"什么?!\"
这掏着桃木剑的九叔浑身一颤:“她做了平安镇的驻守修士?”
“嗯!”朱长寿点了点头。
“胡闹!”九叔眉头紧锁,自语道:“大师兄在搞什么!就凭蔗姑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的修为能去做驻守修士?”
“不知道!”朱长寿摇了摇头:“蔗姑还说黄师叔去了腾腾镇,钱师叔去了个什么村子,反正茅山的地势都散在了任家镇方圆百里的范围!”
九叔一愣,茫然地看向了朱长寿!
“师父,怎么了?”朱长寿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神色。
“无事,无事!”九叔反应了过来,慌忙摇摇手,面容严肃,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!
突然,九叔似想到了什么,嘴边慢慢挂起一抹嘲讽,可眼神中满是不甘,甚至愤怒:\"好!好个石坚!好个大师兄!为了茅山,脸都不要了,我……\"
一连串的脏话喷涌而出,听得朱长寿目瞪口呆!
九叔从不在人前失态,此刻却像是被人揭去了逆鳞的恶龙。
愣愣的地看着九叔,朱长寿晃了晃脑袋,连忙开口强行打九叔的文明用语:“师父,你不在的这几天里,文才和秋生怎么办?还有镇上的捕头之位!”
九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:\"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就好!至于捕头的位置,顺其自然吧!\"
九叔似乎不想再多说,噤声上前,双手按住了朱长寿的肩膀。
一股子檀香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尸臭味在朱长寿的鼻子前若隐若现,九叔眼底翻涌着朱长寿看不懂的情绪:\"记住,这一个月绝不出镇,停尸房不要收留尸体,除了看守灵婴以外尽量不要接活!我已经同鬼差那边打好招呼,有合适的人家他们便会带灵婴去投胎……嗯……这个不用你操心,大头自然会处理!还有让文才继续借宿在秋生家,义庄只留你一人!”
说到这,九叔的手在长寿的肩胛骨处重重一按,目光掠过朱长寿胖胖的脸蛋,喉间溢出声几不可闻的叹息,最终沉声道:\"“长寿,你不用多想!这些布置只是为了以防万一!况且就算天塌下来,也有为师在顶着。”
朱长寿闻言,咧嘴一笑:“师父,我知道!酒泉镇遗留的问题嘛,您就放心去,我自己肯定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,哪都不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