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见黄道士“安然无恙”地出现，朱长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他随手将那柄沉重的大关刀“哐当”一声扔在脚边，对着近乎癫狂的茅山明，爆发出一阵极其夸张、仿佛发自肺腑的大笑：

“哈哈哈！明叔！您这‘大变活人’的压轴戏，绝了！真真是绝了！长寿佩服！五体投地地佩服啊！”

“哈——哈——哈——！” 茅山明那铁青僵硬的脸上也瞬间堆砌出更加狂放的笑容，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嗬嗬声，如同破旧风箱在嘶鸣：“长寿喜欢就好！喜欢就好！贤侄喜欢，明叔就高兴！哈哈哈！”

偌大的酒楼之中，瞬间被这两股虚假到令人牙酸的笑声充斥，在刺耳的“欢愉”下，是令人窒息的死寂，木然的“宾客”如同冰冷的背景板，维持着寂静的喧闹。

茅山明似乎笑得太过投入，一把抄起面前冒着热气的血浆，仰头便灌了下去！

“咳咳咳……哈哈哈……咳咳咳——！”

也许是呛着了，也许是那腐臭的液体刺激了早已非人的喉管，又或者仅仅是这“宾主尽欢”的假象让他兴奋过头，茅山明猛地剧烈咳嗽起来！

一边咳得撕心裂肺，一边又强行挤出更癫狂的笑声，腐臭猩红的眼泪从他浑浊发黄的眼角混合着某种粘液，滴滴答答地淌落，在他铁青的下巴上拖出几道暗红色的污痕。

“哈哈哈……咳咳……长寿啊！”他一边抹着血泪，一边用那枯枝般的手指遥遥点着朱长寿，嘶哑的声音充满嘲讽与怨毒：“你们茅山的人呐……虚伪！骨子里的虚伪！嘴上天天嚎着什么‘正邪不两立’、‘除魔卫道’的屁话！背地里呢？嗯？养尸的养尸！养鬼的养鬼！别人做了就是十恶不赦的邪魔歪道！你们自己干了，就他妈是‘顾全大局’、‘心怀苍生’！呸！真他妈的……虚伪透顶！恶心！哈哈哈，恶心！”

朱长寿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，嘴唇抿紧，只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方表演。

“瞧瞧你！”茅山明猛地一拍桌子，震得杯盘乱跳，血水四溅，“刚刚还一副恨不得生撕了贫道的‘正义’模样！发现桌上这堆‘零碎’不是你那‘亲爱的’黄师叔，立马就跟没事人似的坐下了？啊？你的‘正邪不两立’呢？你的‘除魔卫道’呢？怎么不喊了？怎么不劈了？！虚伪！跟林九那老东西一样虚伪！不过嘛……”他浑浊的眼珠恶意地转动着，盯着朱长寿，“你倒是比你那装模作样的师父强点，起码砍我的时候，没扯那些‘妖孽受死’、‘替天行道’的虚伪大旗！哈哈哈！”

发泄完这一通积压了不知多久的怨毒，茅山明像是耗尽了力气，又像是玩腻了。他随意地朝着呆立一旁的黄道士勾了勾枯瘦的手指。

一直如同石雕般僵硬的黄道士，身体猛地一个激灵，空洞死寂的眼睛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！当他看清与茅山明同桌而坐的朱长寿时，脸上极其诡异地浮现出一抹混杂着欣慰与某种“满意”的笑容，嘴角极其不自然地向上抽搐。

茅山明仿佛没看见黄道士那诡异的神情，或者说毫不在意，僵硬地转动着咔吧作响的颈椎，脑袋再次对准朱长寿，声音竟奇迹般地“温和”了下来，带着一种长辈般的“关切”，只是配上他那不断一百八十度转动的脑袋，显得有些惊悚：“好了，长寿贤侄。叙旧也叙了，戏也看够了。说说正事吧？任家镇离这可不近，你们师徒俩这么多年都未曾‘故地重游’。这短短几日，先是这废物道士跑来‘除魔卫道’，紧接着你又闯了进来……说吧，有什么‘要紧事’，需要劳动你亲自跑一趟，还得用到明叔‘帮忙’的？”

茅山明的语气中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。

面对完全喜怒无常的茅山明，朱长寿压下心头的不适，言简意赅地直接抛出目的：“师父需要牙粉。”

“牙——粉——？” 茅山明饶有兴致地拖长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