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欲细看,男人起身背对着他,道:“年号是什么?”
“正德。”
沉默,很久的沉默,男人似乎疲倦到了极点,嗓音低沉无力,好似用气音在问:“何也?”
“嘉德……有歧义。”朱厚照闷闷道,“嘉德,假的;正德,真的……不只朕一个人这么认为。”
“嘉:美;德:品行也。”李青释义。
朱厚照弱弱道:“正:直也,法也,公也。”
李青沉默,许久,叹道:“你既觉得好,依你。”
登基大典已过,年号不可更改,自朱元璋取洪大武功之意建元洪武,终其一朝不改,大明的皇帝就不允许中途改元了。
年号定下,便是伴随一生,无可改变。
毕竟……哪怕是那般迷信神仙的嘉靖,终其一生也没有改元。
“你拟的年号朕虽没全用,却也用了一半,怎么样?还算够意思吧?”朱厚照抖机灵。
实在是气氛太沉闷了,压得他喘不过来气,他想缓和一下。
可事实是,这自以为的幽默并未达到目的,反而使得气氛更僵,僵硬的朱厚照想逃离这里。
最终,还是李青走了。
走之前,道:“切不可操之过急,当下最重要的是稳定,先稳定下来,方可谋而后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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顿了下,又说:“我以后住连家屯,会常来宫中,如若没来且你有需要,可遣人通知我。”
若是之前,朱厚照定会说他跟武将走太近了,现在却也只是点点头,道:“哦,知道了。”
李青没再说话,抬步走出大殿……
~
连家屯儿。
小院儿。
阳光下,李宏坐在小马扎上,宽阔后背仍是魁梧,却透着苍老之意,乌发灰败,银发夺目,他拿着草料,驴子低头咀嚼……画面唯美。
却又不美。
察觉他回来,李宏放下手中草料,抬手拍了拍驴子脑袋,站起转过身,笑道:
“干爹,这驴子挺乖的,一点也不倔。”
“喜欢你就养着吧。”李青说。
李宏干笑着挠挠头:“我待不了多久了,还是干爹你养吧。”
他想让干爹有个说闲话的,可以无需忌讳倾诉的对象,哪怕只是单方面。
“不了。”李青摇摇头,“养过一个就够了,我嫌麻烦。”
李宏叹了口气,道:“那好吧,孩儿走时带上它。”
“嗯…,我去歇会儿,晚饭等我起了我来做,今日皇帝登基大典你老早就起了,也去歇着吧。”
…
乾清宫。
“父皇你安心养病,朝政的事就放心交给儿臣吧。”朱厚照坐在床边,拿火剪挑了挑不远处炭盆儿,暖意浓了许多,道:“儿臣问那李长青了,好生调养的话,未尝不能恢复健康。”
朱佑樘含笑点头,他打量着儿子,眼中满是欣然,道:“我儿穿龙袍就是帅气。”
“有吗?”朱厚照挠挠头,有欢喜,也有不好意思。
“那当然了。”朱佑樘笑吟吟道,“不仅帅气,还成熟了呢。”
“父皇过誉了。”朱厚照讪讪笑笑,接着,正经起来,叹道:“儿臣如今做了皇帝,方知为君之难啊,以前……”
“父皇,对不起。”
“干嘛这样说?”朱佑樘不解。
朱厚照心情低落,道:“之前我看待事情太单一化了,一厢情愿的以为只要肯改变,就一定会改变,可现在……才知父皇的不容易。”
“有些事不得强改,有些事改了则会酿成更大祸端,父皇两头为难,兢兢业业,儿臣却不理解,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