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里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（他）一遍遍地走过奈何桥，端起孟婆汤，而你却只能在河水中煎熬，享受寂寞。”

说到这里我忽然停下，悄悄地打量着大家的表情。

胖子是一脸苦恼，眉眼都快皱成老头子了，看起来极为憋屈，似乎想找谁打一架。

小和尚则是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。

他默默地合掌诵念，眼中却精光闪烁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天师张却是若有所思地扑闪着大眼睛，间或抿抿嘴抽抽鼻，好像在体会个中奥妙和其中感情。

而最淡定的就是将臣了。

这货叼着烟嘴一脸无所谓，只是在听到“最爱的人，一遍遍走过奈何桥，端起孟婆汤”时，嘴角不知何意地扯了扯。

除此以外，走在最前面的鬼将，因为它没有五官的原因，我弄不清它是什么感想和表情。

我以为它会反驳这个显得荒诞的传闻，但它却依然一声没吭地朝前走着。

见大家仍然沉浸在我的叙述中，我便继续说道：

“当然了，天道也不是就对你不闻不问了。只要你铁了心不喝孟婆汤，又受得了河中铜蛇铁狗的噬咬。

千年之后，若你仍然心念情意不变不灭，则可重入人间，再去寻找前生的爱人。”

其实刚才这番话，我只是选择无数传说典故中的一个而已。

而其他的......都太过绝望悲伤，被我选择性地抛弃了。

良久，直到越来越多的亡魂的鬼差汇集到我们这条道上，大家才回过神来。

因为“阴清丹”的原因，不论魂魄还是鬼差，清一色对我无视了。

可能魂魄太多的缘故，一丈多宽的青石板路显得很挤，谁也分不清我们到底是哪个鬼差拘来的。

进入鬼界后，我感觉除了无处不在的阴气之外，就是一种拉扯感了。

冥冥中似乎有某种力量，一直试图牵引我朝鬼门关行去。

我传音问了大家，除将臣以外，他们都有这种奇异的感觉。

直到踏上那道极宽的石板路，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。

这是一条相当于人间社会双向八车道的大路，路上两侧和之前的小路一样，石柱林立。

无数魂魄在这里做了短暂停留，鬼差们纷纷扬着皮鞭，驱赶魂魄们排好队，其中当然不乏悲戚戚地抽泣声。

有鬼将的带领，我们没有停留，沿着大路正中间朝着远处走去。

胖子左看看右看看，像是旅游似的新奇得不得了。

忽然，他又出声问道：

“唉，那条忘川河在哪儿呢？”

将臣抬起手正想说话，就见那鬼将身子一停，随后回道：

“看你的右手边！”

不仅胖子，连我和天师张、小和尚都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，纷纷踮脚朝右边望去。

灰蒙蒙的雾气在这里似乎再度变得浓密，远处也几乎看不清，直到胖子指着一个隐隐发光的东西道：

“哎恁看！那个亮着灯的地方是不是忘川河呀？奇怪，干嘛还点灯哩？难道河里的痴情种子还怕黑？”

我还没看清那灯附近的东西呢，就听鬼将又道：

“那不是灯！那是摆渡人的眼睛！”

大家一下就呆住了！

眼睛？

这得多大瓦的眼睛呐，隔得这么远还能若隐若现。

我们都痴痴地看着，随着那亮光渐渐移动过来，“灯”下照耀的东西也变得清晰起来。

那是一片极度灰暗的，似乎根本没有流动的液体。

说是液体，其实是因为在那团微弱亮光的辉映下，一艘木船带起的圈圈涟漪。

死寂、绝望、沉闷、窒息......

这是那团液体给我的感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