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中充斥着满满的无力与绝望,果然应了那句话,人生而孤独,都有不为人知的苦痛。挣扎了良久,冲着左右挥了挥手,白袍男子齐齐闪开,让出一条道来。
落葵眸光微闪,冷眸中有万般复杂的情绪闪过,既然毫无前路,前缘便只是错付,不如斩断,让一切止步于岁月流转。此时的克制是对彼此最大的善良,亦是对彼此最深的狠辣,她最终只深深的望了江蓠一眼,领着众多血袍男子,平静的转身。
那一角鲜红衣袂,冷冷而决绝的划过虚空,在江蓠的心上染透了血痕,终是殊途,全无同归。
直到拐过街巷,掌心不再潺潺流血,伤口处已然有了干涸的痕迹,寒风挽过长发,落葵怅然若失的缓过口气,轻声问道:“素问,你不跟在宛童身边,来此处作甚么。”
素问忙躬身道:“今日宛童大人遇袭中毒,属下已将他接入了分堂,赶来天一宗分舵,是来找解药的,谁想就碰到了血祭这种事。”
落葵眉心紧蹙,疑惑道:“为何要到天一宗分舵来拿解药,是天一宗之人做的手脚么。”
素问摇了摇头,斟酌了一句:“依属下所见,并非乃天一宗所做,倒像极了万毒宗的手段,属下等一路追踪到此,虽拿到了解药,但却没拿住下毒之人。”
落葵神思一动,指尖捻着袖口的海棠花纹样,细细思量起来:“血祭之术虽说是本派秘术,素来密不外传,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此术毕竟流转千年,若有所泄露也不足为奇,这些日子,万毒宗动作频频,想来是急于挑起茯血派与天一宗的积怨,逼着两派再打一架,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。”
素问低声称是:“自三年前咱们与天一宗打了那么一架后,嗜血道与正阳道安静了这几年,如今圣魔宗避世不出,咱们嗜血道的确有些势微了,也难怪万毒宗会坐不住了。”
落葵冷嗤了一声,讥讽轻笑:“势微,圣魔宗与万毒宗一样,素来最擅韬光养晦,坐山观虎斗,若真的有利可图,又怎会视如不见。”她略一沉凝,轻声道:“掌门师兄何时能赶到。”
素问算了算日子,躬身道:“前日大公子传信过来,称他已快马加鞭赶往扬州,明日可到,至于掌门师兄,大公子已让他先行回青州主事了。”
落葵微微低眉,月光下她脸色莹白,冷眸如同寒星,眼尾隐含煞气,狠毒吩咐道:“苏子重伤了无尘,菖蒲也败在百蛊之虫下,如今这万毒宗扬州城分坛,看似坚不可摧,实则不堪一击,待苏子赶来后,此处的万毒宗分坛,便不必再留着了。”
素问微微颔首,道:“喏,属下这就去安排,待大公子赶到,即刻出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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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座宅院位于扬州城的朱雀大街上,前面是积善堂钱庄,穿过一条窄巷,后头则是钱庄掌柜并伙计所居的三进院落。
在这院子里位置极佳,晨起阳光正盛,而夜幕里月华温婉,院中多植竹树花草,只是这时节万物凋零,满院子萧索,只能看着一砖一瓦,一梁一柱来消磨光阴。
这院子原本建的也是极有章法的,可后来宅子的家主获罪,家产尽数被抄没,这宅子因世人嫌其晦气,无人肯买,便也渐渐荒废了下来,直到后来被积善堂的掌柜买下,并将其与朱雀大街上的店面打通,连成了一片大宅。
再此之后,这宅子一改多年的荒芜落败,先是起了方池一痕,池中清波荡漾,映日月之明;随后在院中遍植海棠榴花,蕉叶寒梅,错落有致,月洞门外纳四时之景;而朝阳的屋子里,在南墙上开了宽大的雕花轩窗,窗下书山当友,清风为伴。
倚窗相望,春看草木初醒,夏听蝉鸣纳凉;秋赏红枫落木;冬戏雪中罗雀,皆是人间的无尽繁华穿过凄风,沐过苦雨,融过暮光,开遍尘埃。
廊下置了张藤椅,椅中铺了厚厚的石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