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师洛阳,司徒府正堂,夜深人静。
“哗啦啦”一串脆响,欧阳歙呆若木鸡,手中的简牍掉落在地,半晌才缓过神来,面上方有点血色,吩咐道:“速把河南尹张伋叫来!”
时辰不大,张伋进舍,看完欧阳歙递给他的简牍后,冥思良久,倒是并不慌乱,道:“这郑敬平时沉默寡言,小心谨慎,且在司徒府多年,故当初才推荐给司徒,遣他去怀县遮住驷豫之事。千算万算,就没料到他竟会半途突然挂官,这下可就弄巧成拙了,反而成了欲盖弥彰!”
“是啊!”欧阳歙道,“此人自负博学有才,爱慎尽勤,但我观他过于淡静清高,不好交接同僚,所以多年来,就只安排他在司徒府做内吏,也知他颇有郁郁不得志之感!今番总算给他机会外放当地方要员,本以为他会感恩不尽,万分珍惜,尽心用事。唉,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啊!”
“司徒可知,这郑敬因何挂官?”
“不知,事发突然,本司徒也是刚看简牍才知此事!”
“繇延曾告诉我,郑敬请了郅恽作门下掾。这个郅恽,到任没几天就登门造访太守府,询问那日围剿淳于林之事!”
“有此等事?这郅恽是何等之人,不想郑敬竟能把他找出来做帮扶!”
“是啊!下官以为问题应该就出在这个郅恽身上。这么快就寻访繇延,足以证明此人才能超群,并非浪得虚名。不过,此事还绝不足以让郑敬舍弃多年辛勤耕耘才得来的仕途转机,况且繇延也不具这等权威和能力。”
欧阳歙点头,道:“繇延本就是监督郑敬之人,若是对他不满,早就该报知我等了。”
“因此,汝南虽大,能撼动京师外放的怀令、迫其挂职的,不过只有两人,一是竟陵侯,二是李家庄的李子春。竟陵侯刘隆初到,郑敬刚去,二人不会如此之快就出现乃至爆发矛盾;其次,那就是李子春老庄主了!”
“可郑敬临走之时,本司徒已经千叮咛万嘱咐,不要沾惹李子春!”
“可惜司徒叮嘱的是郑敬而不是郅恽。那郅恽可是当面就敢拔下王莽龙须之人,李子春之辈,岂在他的眼里?”
“有道理,果真如此的话,本司徒当立即给子春修书一封,探明原因,万万不可引起误会。否则,闹到赵王那里,可就不好收场了!唉,希望郑敬挂官之事,不要与子春有关!”
“此外,司徒还需谨防朱太仆抓住此事继续大做文章啊!上次,他就推荐赵熹,好在司徒巧妙阻止,这次,若他再保举此人,一旦获准,其对我等的威胁可不丝毫逊于郅恽啊!”
欧阳歙一颤,道:“这朱浮,本司徒与他无冤无仇,自当太仆以来,总是刻意找麻烦,如今竟然想在我为官故地汝南插入一个楔子,是何居心?”
“下官以为,他和您结下的,不是个人私仇,而是您那司徒职位的公怨啊!”
“本司徒也看出来了。此人野心太大,志在入三公之列,与司空窦融、司马吴汉也都个个不睦。只不过,大家都希望假别人之手除掉他而已,所以都在忍让!可如今,咱们已无路可退,自然也就无法再忍,若他再保举赵熹,本司徒应该如何处置为上?”
张伋半晌无语,思索良久,方缓缓说道:“刚才我又冷静细思了一下,这郑敬挂官之事一出,赵熹恐怕赴任怀县已成定局,无法阻拦!既然如此,司徒索性不如转守为攻,抢在朱浮之前保荐赵熹,以显司徒一心为公,所举官吏并非如外界所传皆是自己门下;还可向朝中上下展示司徒对怀县之事的坦荡胸怀!”
“此法当然妥当,但那赵熹到怀县之后倘若真查出些蛛丝马迹,如何是好!”
“此事下官已经反复权衡过。当下怀县情形貌似紧张,实则无危!司徒试想,目前,最不能见光之事就是度田。可度田概由县府监督执行,而怀县的县令一死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