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又往前走了两步,待那人更走近了些,才看清原来是欧阳绪,一时失落,又反手搭在秋千绳上,垂头坐了下来。
待欧阳绪来至跟前,忆之又强打起精神说道:“这个时候,你不在书院读书,怎么回来了?”
欧阳绪道:“我会过良弼,想着,你大约也好不到哪儿去,所以来看看你。”
忆之不觉纳罕,问道:“你是怎么得知的?”
欧阳绪道:“良弼去埠头找延博,我正在他那坐,见他满脸泪痕闯了进来,又恼羞着说什么夫子烧了文书,忙问究竟,这才知道了详情。你们也是,这样的大事,单瞒着我做什么,我倒成局外人了。”
忆之讪笑了片刻,说道:“我是怕不成,少牵累一个是一个。”
欧阳绪道:“这是什么话,咱们兄弟姐妹几个,还要说什么牵累不牵累的。我知道,你怕我心智不坚,再分了神。你只管放心,经历了这些,我也长进了不少,断不会再胡乱主张,凡事都同你们商量着办。往后再有什么,可不许瞒着我。”
忆之笑了笑。
欧阳绪又接着问道:“夫子可有难为你没有?”
他哪里知道,不问还好,这一问,忆之霎时眼眶一红,滚下两行热泪,不觉慌了手脚,连忙俯就。
忆之用绣帕掩着唇,强按下悲意,将院里发生的始末情形说了一遍,又说道:“父亲恨文二哥哥帮良弼哥哥谋划,还说他心思歹毒。我若帮文二哥哥辩解,父亲又怪我贪图他家富贵,还说要为我立马找人家,没下定之前不许我再出门。”又红着眼,拉扯着帕子,说道:“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。”
适逢杏儿归来,见到欧阳绪,忙又招呼着,喊人搬了张杌子,几子,又点了茶,端了果子点心送上来。
欧阳绪待杏儿忙碌完,就着杌子坐下,又呆了半日,才说道:“若是换作从前,我必定要说,夫子就是偏疼良弼,我曾数次听夫子提点他,叫他对鬼樊楼一案不要追根究底。这其中盘根错节,凶险非常。这会子却责骂延博不帮良弼扬名立万,心肠歹毒。难道自己家儿郎的命是命,别人家的就不是了?”
忆之忽觉点到了心间,想到苏子美大婚那日宴席上,文延博被两位歌妓纠缠,倘若换了清明院的几位,无论是谁,她都会当仁不让为其解围,偏偏那一日,她只是坐山观虎斗,事后反而取笑,不觉感慨道:“是啊,自己家的儿郎是儿郎,别人家的难道就不是了?”
欧阳绪说道:“我曾听延博提起小时候的事,才知道夫子待我们多么宽厚,我们何时受过什么气。可他小时候,便是一碗饭,一颗糖都要自己争取,为得他外祖的青眼,时至今日,还是半分不敢错。他的成就,可都不是平白得的。”
忆之听了,呆了半日。
欧阳绪并未察觉,又说道:“从前不懂,还是听了他说,才知道我们几个虽困顿,却也衣食无忧,家里肃清,丫头仆人见了还都喊一声哥儿,哪里受过气。”
说着,又笑了起来:“前几日,夫子应酬吃醉了酒,回来非要看我的功课,又捧着卷子望着天,顿足道‘天爷开开眼吧,这样的好人,不入仕途,是我大宋莫大的损失。’又唏哩呼噜说了一大堆胡话,又骂范大郎有眼窟窿没眼珠子的东西,闹了半日,叫夫人骂了一顿,叫人架了回去。”
欧阳绪说着,不觉又红了眼眶,哽咽道:“那时我才知道,夫子是打心眼里疼我们。”
忆之并不知道这场闹剧,一时红了眼眶,哭笑不得。
欧阳绪又说道:“夫子烧毁文书,又与良弼决裂必定是一时之气,想来,过段时日,也就有迂回的余地了。”
忆之缄默了半日,又问道:“真的吗?”
欧阳绪笑道:“自然是真的,良弼那边我已经劝过,你这段时日操心太过,不妨好生歇几天,只让我陪着夫子,保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