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窗见其这般,往往先是一惊,随即却双手抱拳,举至头顶冲着李君便是长长一鞠。
保定总督衙门正堂豁然洞开。三班六房执事衙役们,手持黑红水火棍集合在堂口两侧。见袁世凯走了过来,衙役们低吼一声:“噢——”就依序按班站定。衙门口站着的大小官吏,也全都恭候在堂下。
三通堂鼓响过,袁世凯才稳步出堂,在居中“明镜高悬”匾额下就座。两旁公案边,则坐着书吏和师爷。一时间,直隶总督衙门内倒是庄严肃穆,咳喘不闻。
这是件久拖数月的大案,事虽仅涉一人,可现在这案子却是轰动全国,上达天廷的大案。原本的这发生的保定的“李君”案,并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,甚至可以说完全可被地方压下,可偏生上海、天津诸报几在李君于蒙学被逮捕后,便是连篇累读,其影响几不在数月前《苏报案》之下,于报纸看来“李君”几成民族之英雄。
也正因如此,面对愈演愈烈的舆论压力,朝廷直接来了廷令,着直隶总督速决此案。可是说是打从庚子年后,这诺大的大清国最为轰动之案。一听说总督衙门今天要了结此案,保定全城百姓奔走相告,真是人人关注,个个动心,不仅如此,甚至远来自天津、上海等地中外记者。
刹时间,倾城出动,万人空巷,虽说天空飘着雪,天寒地冻的。可还是有上万百姓远远站在总督衙门前,挤过来,拥过去,谁不想亲眼看看这难得一见的大案,看看那“李君如何慷慨陈辞斥那袁世凯”。
身为巡警营管带的徐久名又要维持治安,又要看守人犯,早就累得汗透重衣了。听见堂鼓声响,他连忙告诉巡警们。
“给我拦住人群,不准靠近。有踏过石灰线的,就给我用鞭子狠抽!”
说罢他便自己却大步流星地进到大堂,行了参见大礼后说。
“启禀总督大人,外边看热闹的人太多,卑职不能在这里站班侍候,请大人鉴谅。”
听着衙外的喧哗,袁世凯只是皱着眉说了一声。
“难为你了,你去吧。”
说完,他突然转过脸来,“啪”地一拍惊堂木,断喝一声:“带人犯!”
“扎!”
衙役们轰然一声,带着一名人犯,铁锁银铛地进来。此时的李群不知过了多少次堂,也不知受了多少酷刑,一瘸一拐的被拖走上了堂,面上虽全无血色,可却不似过往囚犯一样半死不活地委顿在地下,早已经衣衫褴缕的李君站在那,曾戴着方巾早已没收了,而头上的头发虽是凌乱,但却还挽着发结插着一根小木棍,浑身满是血渍,周身浊臭不堪,而站于衙外的中外记者纷纷用照机为这些人拍起了照来。
此时,只听袁世凯吩咐一声。
“徐师爷,你来宣示他们的罪行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
徐捷藩答应一声,便从案头接过一份长长的折子念了起来。十八名待决囚犯的姓名、年龄、籍贯、案由,足足有两万多字。这些,都经知府、巡抚衙门各司厅核审过多次。
不过,徐捷藩的神色看来却有些恍惚,他甚至不愿意面对这些十八名待决之人。他强打精神,念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念完。
犯由终于宣读完了。袁世凯黑着脸盯着那勉强站起身来,受尽酷刑的李君,这会他还真佩服起这个文弱书生来,当初自己赏他办蒙学授新学时,怎么就没看出这李君竟然有这般的气节。
“人犯,见本官,为何不跪!”
话刚出口袁世凯便是连肠子都悔青了,这李君的腿是怎么断的,可不就是在巡抚衙门被打断的。
“李某堂堂汉人,岂会拜你这认贼做父之贼人!”
李君直视着台上袁世凯。袁世凯被这李君盯视着,没来由心中一阵哆嗦,却不敢与他照起面,这会他心里不断的骂着娘,这狗口的庆老四,非他让审这个案子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