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上有地下无,又怪官人就是把弼大哥儿护地太周全了,没个见识,腥的臭的还拿来当宝。反倒庆幸不是自家哥儿,倘若自家哥儿养成这样,可是要气死了。”
忆之纳罕,又问:“那爹怎么回应的?”
蕊儿道:“官人断喝了一声,把周围人都唬了一跳,夫人不敢多说,见官人自斟自饮,也没劝。”
忆之反复回味了一番,忽然想起那句‘腥的臭的还拿来当宝’,狐疑道:“母亲何出此言呢,难不成……他们知道了?”
偏这会子文延博醉的不省人事,又不能离席找富良弼商议,忆之想了一阵,就悄悄往苏子美的书房去,取了一张信笺,想了一想,执笔写下‘子来何苦露沾衣’,而后叠好,交于杏儿,托付她聘一位妥帖帮闲送去给富良弼。
杏儿去后,忆之在房中又略坐了一阵,估摸将要散席,这才起身外去,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阵,忽听房内有人说话,隐约听见什么立券籴米,不觉站了住。
正巧里面有人骂道:“这点事也做不好,你既有个胆子吞人家的定钱,这会子还怕他告?他告便告了,你只派了人去跟踪,看看他请的哪家讼师,使人绑了家里人,痛打威胁一顿就成了,他四处找不到讼师,又捱不得日子,你降降价,他也就允了,有何至于闹到这般田地!”
另一人道:“原说不还定钱,是为逼他就范,这还是你的主意,怎么这会子又怪我。”
又听一声肉儿撞在了硬物上的闷响,先时那人骂道:“混账忘八的糊涂种子,你娘生养你这样大,还不如养头猪来的实际,少受些气不说,末了还能落顿肥肉吃!我叫你说近日税务涨,米价也要跟着上调,一斤涨个十文钱,你自作主张涨二十文,人家如何能就范!”
又听一人委委屈屈道:“可不是你说的,那人假称商户,实则是位经纪,同旁人签了立券,这一倒手每斤米可赚二十五文,我劳心劳力看着田庄,旱了涝了都不成,他不过倒倒手,赚的比咱们都要多,我自然不服气,再说了……我这不是还给他留了五文的余地。”
又听一声闷响,先时那人骂道:“蠢材,他买舟雇佣夫工不要钱,税务打点不要钱……你这是逼着他告你啊,蠢材!”
话音未落,又是砰砰几下,又接着骂道:“你既将他打死,也该把事情做圆满,如今叫他家老小加告一罪,案子偏偏又落在上任新官的手里,他正浑身的劲儿无处施展,你倒夹着脑袋往上挺尸,那三把火,不烧你,又烧谁!这会子你想起我来了,反倒问我该怎么办,你既这样大的主意,问我做什么!”
那人忙不迭苦求道:“黄大哥哥,黄大哥哥救救我吧,我实在没法了,若,若叫人知道了,参我爹一本,那就全完了,黄大哥哥,那定钱,你可拿了大头啊,我若出了事,你也摘不开……”
忆之听得心里咚咚直跳,赶忙要走,忽见黄子萝的小子秋梧一面系腰带一面往这处跑,忆之见躲不过,忙带着蕊儿退了几步,又装作赶来的模样,提高了音儿对秋梧笑骂道:“你这小崽子,不在黄大哥哥身边服侍,跑着来躲懒,被我逮着了吧!”
秋梧见了忆之,脸色一变,忙提着音量,一叠声道:“姑娘饶命,姑娘饶命,我哪里是躲懒,实在是人有三急,奈何苏府又太大,小子丫头又都在前厅伺候,我走迷了路,这才在这瞎转悠呢。”
忆之笑道:“可见你有造化,我是常来常往的,你若不是躲懒,而当真迷了路,我带你回就是了,不过我也不白白给你带路,你又怎么谢我呢?”
秋梧道:“姑娘什么没有,还要压榨小的,姑娘这样,小的可看不上。”
忆之笑了笑,说道:“不同你这油嘴扯皮了,我想着前头也该散了,快去才是正经。”秋梧一叠声应是,忙跟在忆之身后往前厅去了。
忆之归至前厅,果然将要散席,她往